汪茂荣,男,年生,安徽省桐城市人。安徽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中学高级教师。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持社社员、中华诗词(BVI)研究院特约编辑、“诗教网”第二届国诗大赛评委、第一、二届“海岳杯”诗词大赛评委、安徽省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安徽省桐城派研究会理事、安徽省李鸿章研究会理事、“安徽省近百年名家诗词别集丛书”编委、桐城市书法家协会学术顾问、桐城市诗词学会副会长、《桐城诗词》主编。著有《懋躬丛稿》,点校出版《睫闇诗抄》、《周弃子先生集》、《海外庐诗》、《诗法通微》、《坚白精舍诗集》、《周退密诗文集》、《唐玉虬诗文集》(后二种与刘梦芙教授合作。以上各书均由黄山书社出版)。主编《安徽桐西汪氏宗谱》。“汪茂荣旧体诗选”获《诗潮》杂志社年“最受读者喜爱的诗歌奖”年度金奖。

论刘长卿的诗

唐代是中国诗歌史上的黄金时代。同其它的文学样式一样,唐诗自有其本身的发展脉络。其中,在玄宗开元、天宝年间,唐诗形成了它的第一个高峰;元和、长庆时代,唐诗又形成了它的第二个高峰。而在这两个高峰之间起接续过渡作用的,当为大历诗风。大历诗风所覆盖的时间大致以代宗大历初至德宗贞元中为限,前后历时约三十余年。这三十年的时间,正是唐朝在遭受了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的打击后,由强盛渐转入到一个满目疮痍的衰落时期。国力如此,诗坛也不例外。有人说这是唐诗发展史上两个高峰之间的一段“蜂腰”,从总体上来看,不能说没有道理。虽然如此,若从发展的眼光来看,诗固然至大历而衰,但穷则思变,亦因此而出现“诗至大历而一变”的新局。没有大历诗坛的“山重水复”,何来元和、长庆诗坛的“柳暗花明”?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历诗风自有其不朽的价值在。

与盛唐有别的是,大历诗坛不是一个由众多大家分别创造众多流派的时代;相反,它是一个由众多名家根据同一的审美祈向而创造出同一诗风——大历诗风的时代。在这些名家中,声誉卓著的即有刘长卿、郎士元、钱起及“大历十才子”等。其中,最能代表纯正大历诗风的,当为刘长卿。

刘长卿(?—?),字文房,宣城(今属安徽)人,一作河间(今河北河间县)人。开元二十年进士。至德中,任监察御史,调长洲尉,后贬潘州南巴尉,再贬睦州司马。长卿虽有吏干,然“刚而犯上”,动与世忤,故一生仕途坎坷,直到建中二年(七八一),才得以迁随州刺史。但到任未久,随州就被奉命讨伐梁崇义的淮西节度使李希烈所占领,长卿被迫离任,流落于江南一带。此时他已届暮年,身心交瘁,在杜亚淮南节度幕寄身数年之后,便悄无声息地去世了。生平所作,据《新唐书·艺文志》著录,有《刘长卿集》十卷。

刘长卿诗歌中的世界

向来的意见,总认为刘长卿诗中反映的生活面比较狭窄,其实这也只是相比较盛唐李、杜诸大家而言。时代变化了,诗人的活动空间也必然随之转换。当时代将刘长卿置于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时,他便只能穿行在这样的历史时空交汇之中,以自己的眼光来观察一切、摄取一切,其笔下所表现的种种内容,亦足以为后人认识这个时代构筑一个比较完满的诗歌世界。这与其说是反映生活面比较狭窄,倒不如说是反映生活面的角度有所不同。

一、身世之痛

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唐王朝的文治武功均进入鼎盛时期。“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大诗人王维的这两句名诗唱出了时代的最强音,显示了大唐王朝万国崇仰、无远弗届的声威。但这只是社会的表层现象,被这种繁华的表层掩盖的是社会底层的艰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此刻骨铭心的诗句便是这种社会两极分化的绝妙写照,尤其是安史之乱后更是如此。在这种两极分化的社会里,饱尝生活艰辛的不独有构成芸芸众生主体的“编户齐民”,即使是身份优于“齐民”的寒族士人也不例外,刘长卿便是其中之一。据有限的史料,可知刘长卿的出身是相当贫寒的,既无华胄阀阅可资庇荫,又无良田美宅堪供托足,故早年即仆仆于风尘之际,为解决升斗之需而四处奔波。在他作于同期的诗歌里,对于这种“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的寒士生活即有着沉痛的描绘:

……顾予倦棲托,终日忧穷匮。开口即有求,私心岂无愧。……——《题冤句宋少府厅留别》

……只为乏生计,尔来成远游。一身不家食,万事从人求。……——《睢阳赠李司仓》

虽然谋生维艰,一饱不易;但作为士人,刘长卿的平生志愿并不满足于这种一己的稻粱之谋与口腹之欲。其平生最大的志业应在于学优而仕、报效国家、立功异域:

……一身寄沧洲,万里看白日。赴敌甘负戈,论兵勇投笔。临风但攘臂,择木将委质。……——《关中闻潼关失守因奉寄淮南萧判官》

“投笔”、“委质”,这是历来笃信儒学“修齐治平”传统的士人所作出的必然选择,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每一个士人是不甘心徒作“攘臂”之举而“白了少年头”的。虽然如此,纷纭复杂的时代并没有轻而易举地给刘长卿这样的寒士提供一条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通达之路,即使在高中进士、取得了仕途入场券后亦仍然如此。于是为获取大有力者施以援手,便不得不奔走权门,含诟忍耻,而“裴回冀微禄”了。集中的《杂咏八首》,即是在至德三年,为希求汲引,而“上礼部李侍郎”的干谒之作。该组组诗托物言志,抒发了报国无门、知音难觅的悲愤,读之觉满纸辛酸,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月色满轩白,琴声宜夜阑。飗飗青丝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向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幽琴》

四月深涧底,桃花方欲然。宁知地势下,遂使春风偏。此意颇堪惜,无言谁为传?过时君未赏,空媚幽林前。——《晚桃》

玄黄一匹马,筋力尽胡尘。骧首北风夕,徘徊鸣向人。谁怜弃置久,却与驽骀亲。犹恋长城外,青青寒草春。——《疲马》

宝镜凌曙开,含虚净如水。独悬秦台上,万象清光里。岂虑高鉴偏,但防流尘委。不知娉婷色,回照今何似。——《春镜》

龙泉闭古匣,苔藓沦此地。何意久藏锋,翻令世人弃。铁衣今正涩,宝刃犹可试。傥遇拂拭恩,应知剸犀利。——《古剑》

旧井依旧城,寒水深洞彻。下看百余尺,一镜光不灭。素绠久未垂,清凉尚含洁。岂能无汲引,长讶君恩绝。——《旧井》

亭亭常独立,川上时延颈。秋水寒白毛,夕阳昂孤影。幽姿闲自媚,逸翮思一骋。如有长风吹,青云在俄顷。——《白鹭》

向夕灯稍进,空堂弥寂寞。光寒愁对人,时复一花落。但恐明见累,何愁暗难托。恋君秋夜永,无使兰膏薄。——《寒釭》

虽然经过艰苦的努力,刘长卿最终实现了释褐为官的愿望,但从此踏上的却是另外一条荆棘丛生的险恶之途。就职临民固然给他提供了一展长才的机会,为其赢得了“有吏干”的美誉;但盛名之下,谤亦随之。唐人独孤及所撰《送长洲刘少府贬南巴使牒留洪州序》,即对长卿所处的这种人海易波、动辄得咎的生存环境有着具体的记述:

曩子之尉于是邦也,傲其迹而峻其政,能使纲不紊,吏不欺。夫迹傲则合不苟,政峻则物忤,故绩未书也,而谤及之,臧仓之徒得骋其媒孽,子于是竟谪为南巴尉。

《唐才子传》亦说“长卿清才冠世,颇凌浮俗,性刚多忤权门,故两逢迁斥,人悉冤之”。正因为长卿系“有吏干,刚而犯上”而横遭臧仓之徒的媒孽入罪,故其所作相当数量的鸣冤申屈的诗歌便显得相当的悲切动人,仿佛让人看到了一个沉冤莫雪的灵魂,在人海劫波中进行着痛苦的挣扎、激烈的抗争:

不见君来久,冤深意未传。冶长空得罪,夷甫岂言钱。直道天何在,愁容镜亦怜。因书欲自诉,无泪可潸然。——《非所留系寄张十四》

误因微禄滞南昌,幽系圜扉昼夜长。黄鹤翅垂同燕雀,青松心在任风霜。斗间谁与看冤气,盆下无由见太阳。贤达不能同感激,更于何处问苍苍。——《非所留幽系寄上韦使君》

不谓衔冤处,而能窥大悲。独栖丛棘下,还见雨花时。地狭青莲小,城高白日迟。幸亲方便力,犹畏毒龙欺。——《狱中见壁画佛》

在经过了两次受诬、贬谪的沉重打击后,意气风发的刘长卿开始对自己的人生选择产生了怀疑,所谓“青袍今已误儒生”,当是其时真实的想法。并心有余悸,就此将苍黄翻覆的宦途视为畏途:

地远心难达,天高谤易成。羊肠留覆辙,虎口脱余生。……——《按覆后归睦州赠苗侍御》

虽然虎口归来渐觉今是而昨非,但“壮志已怜成白首,余生犹待发青春”,长卿仍有所希冀,并不能就此义无反顾地解组归隐,作一位不求闻达的世外高人。终其余生,都一直在这种归隐与入仕的矛盾情感中纠结、冲突,欲罢而不能:

空怜世界近,孤负桃源心。(《送郭六侍从之武陵郡》)

见君能浪迹,余亦厌微官。(《送邬三湖上书斋》)

无心羡荣禄,唯待却垂纶。(《西庭夜宴喜评事兄拜命》)

不能捐斗粟,终日愧瑶琴。(《秋夜雨中诸公过灵光寺所居》)

已作沧洲调,无心恋一官。(《送卢判官南湖》)

忧国天涯去,思乡岁暮同。(《送梁侍御巡永州》)

辛勤羞薄禄,依止爱闲田。(《赠普门上人》)

独有西归心,遥悬夕阳外。(《送史判官奏事之灵武兼寄巴西亲故》)

魏阙心常在,随君亦向秦。(《送王员外归朝》)

同大多数士人一样,在有着儒学教养的刘长卿心中,亦有着很深的“恋阙”情结。但君门万里,虎豹当关;一介微官,登龙乏术,哪里又谈得上实现“致君尧舜”的政治理想?充其量也只能随俗浮沉,独善其身而已。归隐吧,又买山乏钱,生事无着,且“莫买沃洲山,时人已知处”,茫茫宇内,又何尝能觅到一处真正的不与红尘相接的托命之所?进既不可,退亦踌躇,长卿便只能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中,叹老嗟卑,碌碌无为,消磨着余年的生命:

白云心已负,黄绶计仍非。(《罢摄官后将还旧居留辞李侍御》)

重见太平身已老,桃源久住不能归。(《会赦后酬主簿所问》)

……一官成白首,万里寄沧洲。久被浮名系,能无愧海鸥。(《松江独宿》)

刘长卿一生的蹭蹬坎坷在封建社会中是具有典型性的,其反映身世之痛的这部分诗作也为后人认识这种典型性提供了理想的范本。从中既可看出世俗势力的冷漠,门阀制度的腐朽,官场潜规则的黑暗;又可看出由此所构成的强大的体制力量,在如何残酷无情地异化着士人的人格,侵蚀着士人的心灵。而这一切因着诗歌的表现,便更具有情感的力量,有着更感人的历史深度。刘长卿诗作在在所表现出的幽寂、落寞、苦闷、郁愤的情绪,不是无来由的;知人论世,正可于此中见出消息。

二、家国之忧

当然,刘长卿的笔触并不总是围绕着一己的遭遇而抒写其悲欢离合的。“唯有家兼国,终身共所忧”(《湖南使还留辞辛大夫》),诚如所言,他还有着更多维的视野,有着更阔大的笔触。作为一位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士人,他十分关心国家的命运和民生的疾苦。在刘长卿的一生中,所经历的最大事件莫过于安史之乱。这场空前的大动乱震破了大唐王朝繁华的“霓裳羽衣舞”,给国计民生都带来了灭顶性灾难。这对于刘长卿这样富于情感的诗人来说,可谓触目惊心、印象深刻。经此巨变,虽能苟全性命于乱世,但由此而造成的心灵创伤是难以平复的。在他的多首诗作中,即对这场动乱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过描述、探究,具有代表性的当为《旅次丹阳郡遇康侍御宣慰召募兼别岑单父》、《吴中闻潼关失守因奉寄淮南萧判官》、《至德三年正月时谬蒙差摄海盐令闻王师收复二京因书事寄上浙西节度使李侍郎中丞行营五十韵》,其中以后一篇描述得最全面,探究得更深入:

天上胡星孛,人间反气横。风尘生汗马,河洛纵长鲸。本谓才非据,谁知祸已萌。食参将可待,诛错辄为名。万里兵锋接,三时羽檄惊。负恩殊鸟兽,流毒遍黎氓。朝市成芜没,干戈起战争。人心悬反覆,天道暂虚盈。略地侵中土,传烽到上京。王师陷魑魅,帝座逼欃枪。渭水嘶胡马,秦山泣汉兵。关原驰万骑,烟火乱千甍。凤驾瞻西幸,龙楼议北征。自将行破竹,谁学去吹笙。白日重轮庆,玄穹再造荣。鬼神潜释愤,夷狄远输诚。海内戎衣卷,关中贼垒平。山川随转战,草木助横行。区宇神功立,讴歌帝业成。天回万象庆,龙见五云迎。小苑春犹在,长安日更明。星辰归正位,雷雨发残生。文物登前古,箫韶下太清。未央新柳色,长乐旧钟声。八使推邦彦,中司按国程。苍生属伊吕,明主仗韩彭。凶丑将除蔓,奸豪已负荆。世危看柱石,时难识忠贞。薄伐征貔虎,长驱拥旆旌。吴山依重镇,江月带行营。金石悬词律,烟云动笔精。运筹初减灶,调鼎未和羹。北虏传初解,东人望已倾。……

这首五排是《刘长卿集》中有数的大篇,整首诗波澜壮阔、一气呵成。在诗中,他首先探究了事件的起因,明言“胡星孛”、“反气横”系唐玄宗昏聩不明所致。所谓“本谓才非据,谁知祸已萌”,当是指玄宗拒绝张九龄主张对安禄山“因罪戮之,冀绝后祸”的上奏,而枉法释安禄山归藩,终致养虎遗患,遭其反噬。其次,他又揭露了安禄山“诛错为名”式的狡诈,“负恩殊鸟兽”般的卑鄙,“流毒遍黎氓”似的凶残。而在叛军“河洛纵长鲸”一样的横扫之下,又让人们从诗中看到了唐王朝在经过百年的承平之后,外重内轻、将怯兵弱的颓势。由此而带来的后果必然是“王师陷魑魅”、“朝市成芜没”、“凤驾瞻西幸”,直至对唐朝乃至对整个封建社会,都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而追究祸始,以唐玄宗为首的一批“肉食者”是不能辞其咎的。虽然经过“伊吕”、“韩彭”的努力,荡平了叛乱,实现了“玄穹再造”、“鬼神释愤”,但除恶未尽,仍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刘长卿尽管只是一介微官,但他的政治敏感度是很高的,看问题的角度是独特的,在描述这一场叛乱战争的时候,亦从更深的层次上来反思这一场战争。诗中所说“凶丑将除蔓,奸豪已负荆。世危看柱石,时难识忠贞”,当不只是一种祝愿,而更是一种忧虑、警觉,一种出于谋国之忠之深的忧虑、警觉。此后安史余孽的拥兵自重、武装割据,直至篡唐自立,都证明刘长卿的忧虑、警觉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安史乱后,刘长卿辗转南北,四方为官。所到之处,更亲眼目睹了这场战争所造成的田园的残破,经济的凋敝,人民的流离失所。而这些都被他一一摄之笔下,作了真实的纪录:

空庭客至逢摇落,旧邑人稀经乱离。(《自江西归至旧任官舍赠袁赞府》)

双旌谁道来何暮,万井如今有几人?(《奉送贺若郎中贼退后之杭州》)

十年经转战,几处更芳菲。(《送友人西上》)

途经百战后,……吴楚岁频饥。(《送王端公入奏上都》)

山东征战苦,几处有人烟。(《送河南元判官赴句当青苗税充百官俸钱》)

归人失旧里,老将守孤城。(《奉使申州伤经陷没》)

城池百战后,耆旧几家残。处处蓬蒿遍,归人掩泪看。(《穆陵关北逢人归渔阳》)

面对满目萧条,如何恢复经济、拯救民生,这也是时刻关心国运民瘼的刘长卿所时刻思考的问题。从他的诗中,可看出他对《晏子春秋》一书所说的“国有具官,其政可善”的观点是颇有同感的,认为国运的盛衰、民生的优劣直接系之于吏治,而吏治的好坏又直接与为官者勤政爱民的程度相关。在刘长卿所写的大量迎来送往的诗中,他秉承君子临别赠人以言的古训,不断地对到各地任职的朋友就苏息民困问题提出建议、寄予厚望:

千里按图收故地,三军罢战及春耕。(《送卢侍御赴河北》)

罢战逢时泰,轻徭佇俗和。(《毘陵送邹绍先赴河南充判官》)

南楚凋残后,疲民赖尔怜。(《送青苗郑判官归江西》)

劝耕沧海畔,听讼白云中。(《送齐郎中典括州》)

历来吏治的败坏、百姓的受祸莫不由于墨吏的贪冒,而在经历长期战乱、社会秩序普遍失范的时代便更是如此。对此,长期为官地方、广泛接触社会底层的刘长卿应该是深有感触的。故只要目中有所见、耳中有所闻,他就毫不留情地对那些上下其手、横行不法的贪官污吏加以揭露和鞭笞,所云“天高酷吏欺”、“地远官无法”、“征税及渔竽”,真可谓一针见血,具有寸金杀人的力度。那么如何解决吏治问题?他主张肃贪,加大打击贪赃枉法的力度,建议“汉法倚张纲”,通过整肃风纪,以达到澄清吏治,使贪黩之辈“亦解惧埋轮”的社会效果。但封建社会的吏治不良牵涉到一个体制问题,又岂是区区几个“张纲”所能解决得了的?毫无疑问,刘长卿整肃吏治的愿望就如同他所期望的“岁俭依仁政”、“驯翟今可嗣”一样,只能是一种理想,不太可能实现。虽然如此,即此亦可见刘长卿富于关心民瘼,不失良知的人文情怀。而这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其重要的程度是绝不下于读破万卷书的。

由此可见,刘长卿一生的经历和思想都还是比较丰富的。虽然他到过很多的地方,屐齿所印,也确实留下了很多表现山水隐逸情调的诗篇,但这并不等于说刘长卿就是一个专以擅写山水隐逸情调为特色的诗人。山水隐逸情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包装刘长卿诗歌的一层表色,透过这层表色,人们看得更真切的是一颗饱受磨难的心灵的悸动,一种入世情怀的专注。读刘长卿的诗,凄清当中流露出温润,道理也就在这个地方。其大量反映身世之痛、家国之忧的诗篇,决定了山水隐逸诗的人桂冠是戴不上他头上的。如果要给他定位的话,这也许可看作是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基本定位原则。

刘长卿诗歌的艺术特点

刘长卿是大历诗风的代表人物,是大历诗人“这一群”中声誉最卓著的一位,其诗歌最明显的特点主要有:

一、兼工各体,尤精于五言

刘长卿兼擅五七言古近体,在艺术上是一个多面手,其中成就最突出的当为五言,尤其是五律,因之其自诩为“五言长城”,当不只是徒作大言,而应是有充分事实作依据的。正因为鹤立鸡群,他对并时的诗人都有点看不上。据范摅《云溪友议》载:“刘长卿郎中,因人谓前有沈、宋、王、杜,后有钱、郎、刘、李,乃曰:‘李嘉佑、郎士元焉得与予齐称耶!’每题诗不言其姓,但言长卿而已,以海内合知之耳。”虽未免抑人扬已,然亦不是毫无根据的张皇其辞。凡此均来自于一种自信,而这种自信毫无疑问是建立在其诗歌造诣的卓然不凡上的。

1、五律

唐人五律若按风格分,大致有二派:一派以功力胜,可推杜甫为代表;一派以情韵胜,可推王维为代表。刘长卿的五律即出自于王维。清人管世铭在《读雪山房唐诗序例》中曾指出这种渊源关系:“说者多以读少陵后,继以随州,便觉厌厌无色。不知文房开、宝进士,《全唐诗》编在李、杜之前,特其诗与大历诸公并瓣香摩诘,原与子美异派,善读者当自出一番手眼心胸。”如下面两首,姚鼐就曾认为“何减右丞”、“何减摩诘”:

逢郴州使因寄郑协律

相思楚天外,梦寐楚猿吟。更落淮南叶,难为江上心。衡阳问人远,湘水向君深。欲逐孤帆去,茫茫何处寻?

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

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承王、孟而来,与杜律用笔较重不一样,刘长卿的五律用笔较轻;虽亦以研炼字句见长,但所用都为习见字,并不多用硬字、僻字大力提絜。故骨力内含,既清赡闲雅,又不失为大方。如:

宿北山禅寺

上方鸣夕磬,林下一僧还。密行传人少,禅心对虎闲。青松临古路,白日满寒山。旧识窗前桂,经霜更待攀。

此诗中二联虽亦有诗眼,但轻描淡写,并不显得突兀,犹如南宗山水,笔墨氤氲,气韵生动,丝毫看不出斧凿痕。同时,由于精擅画理,善于结构时空,刘长卿用轻笔亦不让于用重笔,必要时也能写出一种雄浑阔大的境界。如下面各联就很能见出这种效果:

叠浪浮元气,中流没太阳。(《岳阳馆中望洞庭湖》)

楚国苍山古,幽州白日寒。(《穆陵关北逢人归渔阳》)

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饯别王十一南游》)

一官成白首,万里寄沧洲。(《松江独宿》)

刘长卿五律用色亦舍重取轻,不施藻采,专用淡色,如浅绛山水,木叶微脱,石气自青,真朴中略含着风韵,十分地耐人寻味。如:

移使鄂州次岘阳馆怀旧居

多惭恩未报,敢问路何长。万里通秋雁,千峰共夕阳。旧游成远道,此去更违乡。草露深山里,朝朝满客裳。

同王、孟一样,刘长卿在五律中部分地消解了骈偶味,而较多地加进了散行之气。联语以自然为上,并不刻意追求对仗的工整;间或用流水对,使句法流动而富有跳跃性,虽少了几分沉郁顿挫,而行气的疏畅,章法的活泼,却也给全诗平添了几分生气。如:

寻南溪常道士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白云依静诸,芳草闭闲门。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刘长卿五律的结尾亦有特点,通常是适可而止,精于留白,富于远韵。如以下几首诗的结尾就意在言外,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离心与杨柳,临水更依依。(《夏口送徐郎中归朝》)

惆怅南朝事,长江独至今。(《秋日登吴公台上寺远眺》)

春草茫茫绿,王孙旧此游。(《经漂母墓》)

乡心正欲绝,何处捣寒衣?(《余干旅舍》)

2、五排

唐人擅作五排者,当以杜甫为最。而杜甫精擅此体,原自有家学渊源。明人胡应麟在《诗薮》内编中即指出:“初唐四十韵惟杜审言,如《送李大夫作》,实自少陵家法,杜《八哀·李北海》云:‘次及吾家诗。慷慨嗣真作’是也。”所指杜审言诗集中《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抚河东》一首,确以篇幅之长、气势之雄,见称于当时。杜甫曾以其祖父能作如此大篇而自豪,并加以发扬光大,创作出象《秋日夔府咏怀奉寄郑监审李宾客之芳一百韵》这样的鸿篇巨制。清人姚鼐在《近体诗抄》中高度评价了他在五排创作方面所作出的贡献:“杜公长律有千门万户、开阖阴阳之意。元微之论李杜优劣,专主此体。见虽少偏,然不为无识。自来学杜公者,他体犹能近似,长律则愈邈矣。遗山云:‘杜陵自有连城璧,争奈微之识珷玞。’有长律如此而目为珷玞,此成何论耶?杜公长律,旁见侧出,无所不包;而首尾一线,寻其脉络,转得清明。他人指陈褊隘,而意绪或反不逮其整晰。”由于成就极高,其五排便很自然地对后世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从中唐到晚唐,都不乏学有所成的追随者。如果说,刘长卿的五律是衍王、孟一脉的话,那他的五排则换了一副笔墨,具体即从取法杜甫而来。清人牟愿相眼明如炬,在所撰《小澥草堂杂论诗》中曾敏锐地指出了这种师承关系:“刘文房五言长律,博厚深醇,不减少陵。求杜得刘,不为失求。”

承杜甫余绪,在宏观格局上,刘长卿发挥了五排的长处,善于铺陈终始、排比声韵。虽重笔实写、步步着力,而一气斡旋,整体上又显得恢宏开张、擒纵自如。这方面典型的例子,可以前所录《至德三年春正月时谬蒙摄海盐令闻王师收复二京因书事上浙西节度李侍郎中丞行营五十韵》作代表。此首长律由安史之乱,写到对李希言成为“苍生伊吕”的期望,最后绾合到自己虽沉沦下僚而又热切报国的希冀,通篇典雅厚重,大力包举,略无滞机,允为五排中的杰作。

在具体的技巧上,刘长卿的五排工于发端,精于用典,咏物抒情,笔致老到,殊无其五律中“语冷而尖、巧还伤雅”的弱点。钟惺在《诗归》中曾对此作评论说:“文房五言妙手,朴中带峭,便开中晚唐诸路。至排律深老博大,其气骨则渐向上去矣。”

当然,与杜甫相比,刘长卿五排亦“时有偏枯”(方回《瀛奎律髓》)之病,少沉郁顿挫之致。然虽上攀杜甫为不足,而整个中晚唐,能在此体上与其抗手的也只有白居易、李商隐等数人而已。毫无疑问,刘长卿在五排的创作上可称得上是一代作手。只重视其五律而漠视其五排的成就,是不能全面认识“五言长城”的特点的。选录一首:

和袁郎中破贼后军行过剡中山水谨上太尉即李光弼

剡路除荆棘,王师罢鼓鼙。农归沧海畔,围解赤城西。赦罪春阳发,收兵太白低。远峰来马首,横笛入猿啼。兰渚催新幄,桃源识故蹊。已闻开阁待,谁许卧东溪?

3、五绝

刘长卿五绝专主情景,妙得画意,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刘诗此体庶几近之。故时虽中唐,而气象的浑成,风味的淡远,真可与盛唐王、孟诸家一争高下。如:

逢雪宿芙蓉山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送灵澈上人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4、七律

刘长卿七言律诗亦有特点。《师友诗传录》录王士禛语云:“唐人七言律,以李东川、王右丞为正宗,杜工部为大家,刘文房为接武。高廷礼之论,确不可易。”大抵刘长卿七律亦承王、李一脉而来,着语省浄,风致工秀;而对偶则参以话句,极尽变化错综之妙,如“汉文有道思犹薄,江水无情吊岂知”即是。虽雄直恣肆、变化动宕不及盛唐,少了些如杜诗中所常有的浑厚兀奡之气;而优柔往复,情韵如生,读之有余味曲包之感,允为此体中的名手。如:

登余干古城

孤城上与白云齐,千古荒凉楚云西。官舍已空秋草没,女墙犹在夜乌啼。平沙渺渺迷人远,落日亭亭向客低。飞鸟不知陵谷变,朝来暮去弋阳溪。

赠别严士元

春风倚棹阖闾城,水国春寒阴复睛。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日斜江上孤帆影,草绿湖南万里情。东道若逢相识问,青袍今已误儒生。

二、富于意象

意象这个审美范畴,它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周易·系辞》:“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历代的诗人中,多有运用这种“表意之象”的手法,借意象的象征性来表达某种特殊意义的。就唐朝来说,盛唐是大唐王朝的青春时期,国运的蓬勃向上,人文环境的透明优越,使诗人基本不受什么束缚,从而以欢快的心情,大声地歌唱,任意地书写。他们的心胸是坦荡的,笔触是奔放的,作风是张扬的,一切皆可信手拈来,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不需也无从想到使用象征手法。但经过安史之乱,唐朝的国运及整体的人文环境都发生了变化。正如擅用象征手法且被公认为现代派文学先驱的奥地利作家卡夫卡所说的那样:“我总是企图传播某种不能言传的东西,解释某种难以解释的事件。”在经历了大唐王朝由盛而衰的沧桑后,诗人们已呼吸到了悲凉之气,感受到了某种不能言传的东西,遇到了许多难以解释的事件。他们的个性拘谨了,作风内敛了,心绪敏感了,笔触含蓄了。为了表达某种难以言传的东西,咀味某些微妙的心境,生活在这个时期的大历诗人们开始大量运用意象的象征手法,并由此在盛唐和中唐之期,形成了迥然有别的诗风。而这一特点,在刘长卿的诗中就表现得非常明显。

构成刘长卿诗中意象的,大都是经过他精心拣择的一些凄清、落寞、萧瑟、高洁的词语。这类词均以冷色为主,而在冷色中亦包含着某种温润。这种意象已不是纯粹的“客观对应物”了,而是诗人的一种“人心营构之象”。它伴随着诗人脉搏的律动,涂染上诗人情绪的色彩,象征着诗人的价值取向,暗示着诗人的人生归宿。在刘长卿营构意象的这类词语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即有青云、芳草、落叶、白云、夕阳、沧洲、寒山、青山、黄叶等。如果按类型来划分,,则不妨各选取一词语为代表而将其分为四组意象,即青云意象,夕阳意象,白云意象,青山意象。

刘长卿诗中使用的“青云”意象,诸如“五言凌白雪,六翮向青云”(《送路少府使东京便应制举》)、“青云杳杳无力飞,白露苍苍抱枝宿”(《山鸜鹆歌》)等;在这里,“青云”象征的是一种人生祈向,仕途的通达,抱负的施展。然时不我与,动与时忤,现实并没有给诗人铺开一条一展长才的青云之路,却让他蹭蹬半生,饱受着挫折之感。因此,在“青云”意象之外,刘长卿更喜欢使用的是充满悲凉萧瑟意味的“夕阳”意象;“夕阳”意象在诗中出现的频率最高,可说比比皆是、数不胜数。如:

谪居秋瘴里,归处夕阳边。(《赴南巴书情寄故人》)

夕阳山向背,春草水东西。(《奉陪郑中丞自宣州解印与诸侄宴余干后溪》)

寒渚一孤雁,夕阳千万山。(《秋杪江亭有作》)

元气连洞庭,夕阳落波上。(《自鄱阳还道中寄褚征君》)

夕阳依旧垒,寒磬满空林。(《秋日登吴公台上寺远眺寺即陈将吴明彻战场》)

山含秋色近,鸟度夕阳迟。(《陪王明府泛舟》)

汉口夕阳斜度鸟,洞庭秋水远连天。(《自夏口至鹦鹉洲望岳阳寄源中丞》)

帆带夕阳千里没,天连秋水一人归。(《青溪口送人归岳州》)

“夕阳”意象在刘长卿的诗中渲染了一种气氛,象征着某种必然,大唐王朝国运和诗人人生命运的没落意味均可从中咀嚼而出。读着这样的诗句,感受到的是无边的凄凉和无限的留恋,一种似有若无的怅惘,笼罩着一切,直与天地终始。从这种艺术感染力的角度来说,刘长卿可算得上是诗史上将“夕阳”意象运用得最成功的诗人之一。

如果说,刘长卿的“夕阳”意象着重于某种情绪渲染的话,那他的“白云”意象则象征着一种心境,一种追求自由的心境。刘长卿一生奔走世途,沉浮宦海,虽饱受人世推排及簿书填委之苦,却又欲罢不能。为了以理化情,他要追求一种自由,一种充满着人文精神的自由。在刘长卿诗中的“白云”意象里,即可见出这种空灵、飘逸、充满人文精神的自由意蕴。如:

唯有胡麻当鸡黍,白云来往未嫌贫。(《寻龙井杨老》)

白云留不住,绿水去无心。(《送道标上人归南岳》)

白云将犬去,芳草任人归。(《洞阳山》)

白云留永日,黄叶减余年。(《初到碧涧招明契上人》)

懒从华发乱,闲任白云多。(《对酒寄严维》)

这种无心而出岫的“白云”意象象征着诗人对世俗生活的抗拒,对人欲横流的逆反。而要摆脱这一切,唯有彻底地放下,才能实现身心的全面超越。故与运用“白云”意象相关的是,刘长卿在诗中又连类而及地频频使用着“青山”意象:

何当遂良愿,归卧青山郭。(《雨中登沛县楼赠表兄郭少府》)

明月天涯夜,青山江上秋。(《松江独宿》)

悠悠白云里,独住青山客。(《寄龙山道土许法楼》)

怜君更去三千里,落日青山江上看。(《使还七里濑上逢薛承规赴江西贬官》)

同官岁岁先辞满,唯有青山伴老身。(《送王司马秩满西归》)

在“青山”意象里,寄托着诗人的终极关怀,构筑着诗人的精神家园。只有在这个精神家园里,诗人的一颗敏感而受伤的心才能得到慰藉,坎坷的人生之旅方才找到永恒宁静的归宿。尽管这只是一种象征,并不可能变成现实。

大量意象的使用,使刘长卿的诗既风致简净,又内蕴丰富,在充满弹性的欣赏中,给人以暗示,予人以回味。但这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即意象的大量使用会导致程式化、符号化倾向的出现,并由此失去诗歌对机表现的丰富性、多样性、新颖性而产生审美上的疲劳。刘长卿的诗尤其是近体诗边幅略窘,格局欠宏,这大约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高仲武在《中兴间气集》说他的诗“大抵十首以上,语意稍同”,也正是针对他这方面的弱点说的。

刘长卿诗歌的影响

刘长卿诗在当时即颇有影响。据计有功《唐诗纪事》记载:“(长卿)以诗驰声上元、宝应间。皇甫湜云:诗未有刘长卿一句,已呼阮籍为老兵;语未有骆宾王一字,已骂宋玉为罪人矣。其名重如此”即此可见其在时人心目中的地位。此后,刘长卿的诗风对不同的时代均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对中唐,贺裳《载酒诗话》曾指出:“刘有古调,有新声。盛唐人无不高凝整浑,随州短律,始收敛气力,归于自然,首尾一气,宛若面语。其后遂流为张籍一派,益事流走,景不越于目前,情不踰于人我,无复高足阔步,包括宇宙,综揽人物之意。”至晚唐,刘诗亦为众多诗人所取法,其惯用的“秋风”、“夕阳”意象亦在赵嘏、杜牧等人的诗中有着大量的表现。接下是宋元明清。宋人在诗歌上走的是另一路向,故刘诗影响不大。元人是整体学唐的,且学的不是杜甫刚大一路,而专取法王、孟、刘明秀一路,故这一派的优点与缺点在元人的诗中都有着集中的表现,如元初的赵孟頫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明代,虽前后七子专学盛唐而漠视大历诗风,但至晚明则渐有学刘长卿的。王士禛《渔洋诗话》对此即有记载:“明末七言律诗即有两派:一为陈大樽,一为程松圆。大樽远尊李东川、王右丞,近学大复;松圆学刘文房、韩君平,又时时染指陆务观,此其大略也。”这种风气一直影响到清初:“近或有以钱、刘为标榜者,举世从风,以刘长卿为正派。”(叶燮《原诗》)如被钱谦益许为有“代兴”之望的王士禛所作的七律,即是取法王维、李颀,兼学刘长卿而卓然大成的。

要之,无论是就个人创作成就还是对后世影响上来说,刘长卿在诗史上都不失为一个有相当地位的诗人。而“五言长城”的自诩,亦应看作是一个实事求是、能得到广泛认同的自我肯定和自我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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