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二十四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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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梦华

中国南极北极科考第一人

第一个进入南极中心地区的中国人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为中国自然科学事业做出突出贡献

（本文节选自位梦华《站在地球极点上的思索》年出版。）

如果选一种生物作为南极代表，企鹅当之无愧。其知名度不仅在南极首屈一指，在全球的动物王国里也是名列前茅。

凡有幸到南极的人都有一个共同心愿，就是希望能与当地居民——企鹅近距离会面。到南极而未能见到企鹅，就像到埃及没见到金字塔，到中国没去长城一样，必将成为终生憾事。

我到南极野外后天天盼望着企鹅到来。在感恩节那天我终于如愿以偿。午夜12点太阳依旧悬在半空，我刚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两声奇怪叫声，不像贼鸥，有点是像鸭子。我向外望去，竟然是一只企鹅！它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犹豫不决，似乎不确定能否到我们的帐篷拜访，生怕打扰了我们。所以先大叫几声，打一下招呼。我欣喜若狂，背上相机奔了过去。那只企鹅见到了人，好像也满心欢喜，步履蹒跚地迎上来，仔细打量我。我赶紧对着它拍起来，它像一个老练的电影演员，在镜头面前沉着大方，镇静自若。

在我的陪同下，它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驻地，巡视一遍，对我们的帐篷似乎特别感兴趣。它大概有点累了，便在我的帐篷旁边卧下来，脑袋一缩，打起瞌睡来。我蹲在它身边，仔细观察着它背上乌黑发亮的羽毛，柔软细密，像一件上等布料的燕尾服。我小心翼翼地想轻抚它的脑袋。可当我的手刚刚碰到它头顶上的毛时，它立刻站了起来，一改温文而雅，似乎大敌当前，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式。不敢再打扰它，我也钻进帐篷睡觉了。当我再次被企鹅叫声惊醒时，它已离去，大概是向我告别。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企鹅时的情景。在南极度过的这个感恩节，最应感谢那只可爱的企鹅，带给我惊喜与快乐。

几天后我们收工回营地。突然望见远处一只企鹅正匆匆忙忙从我们驻地旁边走过。当它发现我们后，便立刻扑打着翅膀飞快向我们跑来，如同久别重逢的朋友。我们纷纷打开像机对它拍照。它神气活现，回顾四周，慢条斯理，不时点头哈腰，仿佛在举行记者招待会。

野外工作终于结束了。虽然只有三个星期，但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垂死挣扎，简直度日如年。艰巨任务顺利完成，每个人都如释重负。最庆幸的是，我们看到了盼望以久的企鹅。离开之时，我坐在最后一辆履带车，车子后面拖着的雪橇在厚厚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忽然听到后面有呼唤的声音。四只企鹅竟跟在我们后面争先恐后地跑。雪橇令它们觉得好奇，穷追不舍，想看个明白。我们赶紧停下车来，走上前欢迎。它们并没有急于围拢过来，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详着周围形势。为首的一位摇摇摆摆走过来，围着雪橇转了一圈，认为没有危险，其它三位才跟过来。待它们把所有东西都看遍之后，就心满意足拍着翅膀告辞了。我们向企鹅们挥手高喊：“再见了，谢谢你们来送行！”它们头也不回去赶自己的路了。

我最后一次看到企鹅是在罗斯岛上进行重力测量的时候。我站在高处向四周望，发现距离百米的地方有一个企鹅村。成千上万只企鹅聚在一起，十分壮观。我惊喜万分，冲到企鹅中间拍起照来。与之前看到的企鹅活泼好动的样子不同，这里的企鹅忙于孵蛋，对于我的突然造访无动于衷。它们的住所非常简朴，只有几块石子和一点点冰雪。凭我们的眼睛很难分辨它们的家有什么差别。但企鹅们却能在成千上万的窝中准确无误地找出自己的家，还能年复一年长期使用。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参观时，美国机长吼道：“这里是企鹅保护区！你越过这个牌子就要罚款五千美元！”我过于激动未看见指示牌，赶忙表示歉意。同行的迪安解释，之前经常有人到这里参观，致使好奇的企鹅父母忘记照看自己的孩子，一些幼小的企鹅失去保护，或冻死，或被贼鸥偷走。自年，这个企鹅村的居民数量开始明显减少。为保护企鹅村免遭灭顶之灾，就把这里划为禁区。

飞机升空之后，我望着那个黑压压的企鹅村子，敬意油然而生。正是这些不惧严寒的企鹅给奋战在南极的人们带来温暖和愉快，也给这块冰天雪地的大陆增添了不少生机。我更加感到生命之宝贵。能够蔑视冰雪、击败严寒的企鹅和贼鸥们实在是地球上了不起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