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卡尔斯岛上的羊群

第一节可怕的暴风雨

阿卡带领雁群们在厄兰岛北部岬角歇息了一晚，再折回来朝内陆飞行。在穿越卡尔马海峡的时候南风吹得很厉害，把他们向北边吹去，雁群们仍旧努力朝陆地快速飞过去。眼看他们马上要接近离他们最近的礁石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呼啦啦的巨大声响，仿佛是千百只长着大翅膀的鸟儿一起飞了过来，海水立即就变成了黑色。阿卡立即停止扇动翅膀，平静地在空中滑翔着，接着朝下面飞去。可是雁群们还没有落到水面上，一阵风暴刮了过来。狂风卷起大地上的灰尘散在空中，狂风卷起汩汩海水化成颗颗小水珠。雁群们给卷了进去，他们整齐的队伍被刮散了，一只只在天空飘散着。

这场大风暴可怕极了，大雁们一次次试图折返回去，但是都失败了。狂风把他们朝波罗的海那个方向推去。现在大风把他们推越过了厄兰岛，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烟波浩渺的大海。此刻，他们除了尽力避开狂风的势头，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卡知道他们已经无法再顺原路折回去，回到先前歇息过的地方。但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狂风竟然把他们推向波罗的海那边。这会儿在茫茫的大海上飞行，他们找不到地方可以歇脚，好在他们会水。身下的大海依旧在怒吼着，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巨大的白色飞沫从碧蓝的海水中溅起来。大雁们并不害怕巨大的波涛，他们反倒觉得挺有趣的。因为他们不需要花力气就可以在波峰浪谷上荡漾，就像是在荡秋千一样。他们玩得兴高采烈，唯一就是担心怕雁群被冲散了。

其实大雁们并没有真正脱离险境，最可怕的是，不停地在水面上颠簸着，就产生了婴儿躺在摇篮里轻轻摇晃的效果，他们竟然产生了睡意。天呢，再也没有比在巨浪中睡过去更危险的事啦。他们只能不断地克制着，努力伸长了脖子，睁大眼睛。

阿卡对这种情形非常担心，她不断地呼喊着：“大雁们，你们千万不能睡着啊，都打起精神来。要是睡着了，你们就完蛋啦！”

尽管大雁们听了阿卡的嘱咐尽力支撑着，但是他们实在太累了。不一会儿，大雁们仍旧慢慢睡着了，先是一只，接着第二只……

最后连阿卡自己也差点儿睡过去了。就在此时，危险的事情发生了。阿卡突然看到波浪的顶端出现一个圆滚滚的、深色的东西。

“是海豹。”阿卡拼命地叫着，“海豹来啦，海豹来啦！”阿卡扇动翅膀朝天空中飞去，其他的大雁们被吓醒了，赶忙振动翅膀飞起来。就在最后一只大雁刚刚离开水面时，海豹已经游到他身边。只见海豹张大嘴巴向那只大雁的脚掌咬去，好在有惊无险，海豹并没有得逞。

就这样，大雁又回到了空中，他们被卷着朝外海飞去。大雁们使劲挣扎着，可是风暴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雁群们已经完全看不见陆地了，无论朝哪里望去，眼前都是茫茫大海。

雁群们又累又困，只好大着胆子再次降落到水面上。可是像刚才一样，在波浪的摇晃下，他们昏昏欲睡。幸亏阿卡一直保持着警惕，及时提醒大家，否则他们就真的成为海豹的美餐了。

整整一天，风暴都没有停。在这个季节有大批候鸟会飞回来，对他们来说，可真是一场无法躲避的浩劫。已经有许多鸟儿被卷出了航线，他们被迫落到远处的海礁上。由于那里没有食物，他们竟然被活活饿死。也有一些鸟儿被狂风卷着摔到峭壁上，撞得粉身碎骨，惨不忍睹。还有一些鸟儿成了海豹嘴里的美味。

狂风从早怒吼到晚上，阿卡也心惊胆战的，她害怕他们也会遭遇不测。现在他们几乎没有一点力气了，可还是看不到可以停歇的地方。再这样下去，他们不是被活活累死，就是被饿死。天色已晚，阿卡更不敢再让雁群在海面上降落了。她知道，这个时候海里会出现大量浮冰。如果他们贸然降落，说不定会被这些浮冰挤压得尸骨无存。

大雁们不得不一直朝前飞着，所有的大雁都惶恐不安。在这种危险的氛围中，黑夜降临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糟糕的是，雁群们依旧没有找到陆地。

月亮被乌云遮住，黑色完全降临了。周围全部笼罩上一层阴森恐怖的色彩，估计最勇敢的人身处这种状态下，也会被吓得心惊肉跳。整整一天，天空中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候鸟们呼救的哀鸣，那时大家都没有留意。可是现在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就只有哀鸣声传入耳中，因此听起来觉得分外凄厉和悲哀。海面上还不时地传来浮冰彼此相撞的碎裂声，还有海豹们吼出的捕猎歌。大雁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第二节悬崖上的羊群

大雁们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了。尼尔斯骑在白鹅身上默默地望着大海。突然间，尼尔斯觉得暴风急剧地加强了。他一抬头发现，就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就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峭壁。山脚下是冲天的巨浪，溅起阵阵飞沫。大雁们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而是笔直地朝悬崖飞去。尼尔斯心里大惊，不好，这不是粉身碎骨了吗？

尼尔斯不知道阿卡有没有发现这个危险，自己要不要提醒她呢？可是他还没想好，雁群们已经飞到了跟前。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峭壁上有着一个半圆形的洞口。大雁们依次飞入山洞中，转眼间他们就脱离了种种危险。

大雁们在庆幸之余，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检查一下队伍。阿卡开始清点数目，她发现从洛尔亚来的卡克西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队伍中失散的。卡克西经验丰富，而且他非常聪明。他跟随阿卡已经很久了，完全熟悉他们的飞行路线和习惯，或许他还是能找到他们的。

大雁们开始仔细察看山洞。借着洞口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大雁们发现这个山洞又大又深。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宽敞又舒适的地方过夜，大雁们都很高兴。就在大家都放松警惕，准备睡觉的时候，一只大雁突然发现，角落里竟然有一点绿色的亮光闪闪发亮。

“眼睛，那是眼睛。”阿卡大喊道，“里面有大型动物！”

大雁们立即朝洞口跑去。尼尔斯的夜视眼比大雁们看得更清楚，他发现那仅仅是几只羊。于是他朝大雁们喊道：“不用怕，那只是羊。”

大雁们这才停住脚步，等他们慢慢适应了山洞里的昏暗后才看清楚，的确有几只羊在角落里站着。其中有一只大公羊头上长着又弯又长的犄角，大概他就是他们的领头羊。大雁们走向他们，朝羊群鞠躬致意：“你们好，荒原上的朋友。”

但是大公羊仍旧懒洋洋地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大雁们面面相觑，以为是羊群们不喜欢他们突然闯进来。于是阿卡连忙解释道：“我们突然闯入这里，是有些唐突。可是我们也很无奈，因为我们是被大风刮到这里来的。如果能让我们在洞中借宿一晚，那就太好啦。我代表全体大雁们向你们表示感谢。”

阿卡说完这番话，羊群仍旧没有回应。只是能够清晰地听见有几只羊长长的叹息声。阿卡明白，羊的性情温顺但怕羞，脾气有些古怪。可是眼前这些羊的表现好像不是因为这样，让人疑惑不解。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只愁眉不展的老母羊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饱含着凄凉苦楚，不停地叹气。

“唉！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在这里过夜。”母羊解释道，“只是这里并不是什么合适的住所，我们也没有办法像以前光景好的时候那样周到地待客啦。”

“哎哟，你们千万不要这样说，”阿卡接话道，“如果你们知道我们一整天遭受怎样的困难，你们就能够明白。我们现在什么也不挑剔，只要让我们好好睡一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阿卡如此说，老母羊就站起身来，说道：“唉，其实你们就是在风暴里飞来飞去，也比留在这里要好些。不过，你们先别走，我去把家里的好东西拿来，你们先好好吃一顿吧！”

母羊把他们领到一个盛满清水的大坑面前。水坑边上有一堆谷糠和碎草屑，母羊请他们随便吃。

“去年冬天，岛上冰天雪地。”母羊说，“这是饲养我们的农夫送来的，有了这些稻草和燕麦秆，我们就不至于饿死。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你们要不嫌弃就吃点儿吧。

”

大雁们不再推让，立马跑到那堆草料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他们觉得运气太好了，所以胃口也大开。同时他们也发现，那些羊看起来都精神欠佳。大雁们吃饱之后，准备像往常那样摆好姿势睡觉。这时，大公羊来到他们面前。大雁们这才发现大公羊有着高大前凸的额头、机敏的眼睛和威严的神态。尤其是他的那对犄角，又大又弯，整个样子看上去威武雄壮，气势不凡。

“我不能看着你们就这个样子睡过去，”大公羊说道，“我要说清楚，其实这里一点儿也不安全。所以我们不能留你们在这儿过夜。”

阿卡明白大公羊说得应该是真的。她说道：“如果你们认为我们必须要离开，我们就只有告辞了，谢谢你们的草料。但是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究竟受着怎样的折磨？这里是哪儿？”

“小卡尔斯岛，”大公羊回答，“这里是小卡尔斯岛，和果特兰岛挨着，岛上只有海鸟和羊群居住。”

“难道你们是野羊？”阿卡问道。

“也不算是，”大公羊回答道，“实际上我们和人类也没有多少关系。只是我们和果特兰岛上一个庄园里的农夫约定好了，要是冬天下雪太多就给我们送些饲料来。作为报酬，我们允许他们牵走一些多余的羊。这个岛只有一丁点儿大，没有足够的草养活我们。而且我们的数量还越来越多。一年到头，我们都是自己过着日子。”

“你们也在这里过冬啊？”阿卡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啊，我们就在这里过冬，”公羊回答道，“这儿山上一年四季都有不错的草料。”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的生活比起其他羊来说，要好很多。”阿卡说，“那你们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

“哎，说来话长。去年冬天这儿冷得出奇，连大海都结了冰。有三只狐狸从浮冰上来到小卡尔斯岛，从此在这儿长住下来。哎！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个岛上连一只肉食动物都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可比狐狸的体形大多了，难道狐狸也敢对你们下手不成？”

“大白天，狐狸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何况我还可以保护我的同伴们。”大公羊边说边晃了晃他又长又弯的犄角，接着说，“可是一到晚上，我们睡觉了，狐狸就跑来偷袭我们。为此，我们整夜整夜都不能安然地睡觉，可是困极了难免会睡着。等我们一睡着，狐狸就趁机袭击我们。可恶的狐狸就用这样的方法把其他山洞里的羊都咬死了。”

“说起来真是心酸啊，我们竟然这么没用。”老母羊唉声叹气地说。

“那么今天晚上狐狸也会来吗？”阿卡问道。

“这是肯定的，”老母羊回答，“昨天晚上他们来偷袭，咬死了一只羊羔叼走了。看样子，只要我们羊群还有一只活着，狐狸就还会来的。狐狸对别的羊群就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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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啊？如果再让他们横行霸道下去，你们全都会被消灭的。”阿卡着急地说。

“是啊，或许用不了多少天，岛上的羊群就会灭绝的。”老母羊悲哀地说。

阿卡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回到大风暴里去还是待在这里呢？大风暴中的滋味可着实不好受。可是待在这儿也是危险重重啊。阿卡拿不定主意，她想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尼尔斯说：“大拇指，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像以往那样帮助我们？”

“那当然，我很乐意这样做。”尼尔斯回答道。

“主要是委屈你了，你又整夜不能睡觉啦。”大雁们说，“那你帮我们放哨，如果狐狸来了，就叫醒我们，大家好飞出去。”

尼尔斯并不高兴这样的安排，可是待在山洞里总比在外面承受风暴的袭击好受一点。因此，他同意给他们放哨。于是，他来到洞口，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这样他既能看清周围的情形，还能躲避大风。尼尔斯睁着眼睛守在洞口，疲惫的大雁们很快进入了梦乡，羊群也睡了。

尼尔斯就这样守着，过了一会儿，大风的势头慢慢减弱了，乌云也散去了，天空晴朗起来，月亮重新露出脸儿来。他走到洞口朝周围望去，山洞是在半山腰的，一条窄窄的小路直接通往洞口。这条山路异常陡峭，他就在这里守着，以防狐狸随时到来。

半天过去了，尼尔斯并没有看到狐狸的影子，仿佛间看到几个巨人。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利爪抓挠石头的声音。接着他就看到一只狐狸顺着山路跑上陡坡。一看到狐狸，尼尔斯马上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有正经事要干了。此时，他反倒一点儿也不害怕了。现在怎么办呢？叫醒大雁们逃走，那么羊群肯定又会遭遇不测。尼尔斯觉得于心不忍，他想到另外一个法子。

尼尔斯健步如飞，急忙钻进山洞深处。他来到角落里，使劲摇醒了大公羊，同时翻身骑上羊背。

“狐狸来啦，快站起来，你往前冲，咱们要让狐狸尝尝羊角的滋味。”尼尔斯说道。

尼尔斯和大公羊尽量不发出声响，但是狡猾的狐狸还是发现了里面的动静。狐狸来到山洞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走进去，而是凑在一起商量着。

“他们还在里面，你听，还有走动的声音了。”一只狐狸说道。

“估计他们都还醒着。”另一只说。

“咱们别再说了，还是往里闯吧。”还有一只说，“反正我们也不用怕它们。”

狐狸们朝洞口探探头，接着站定了身躯，使劲嗅着。

“大家说说，今天晚上，我们抓哪一只呢？”

“要我说啊，就先抓那只大公羊。只要没了它，今后这群羊我们想什么时候捉都可以。”

公羊听见狐狸们的话，瞪圆了眼睛。尼尔斯坐在公羊背上，对准了悄悄溜进来的狐狸。尼尔斯在旁边给公羊打气说：“笔直地朝前冲去！”

公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力地将头朝上一顶，一甩头，第一只狐狸就被甩了出去。

“朝左边冲。”

尼尔斯扳着公羊的脑袋，公羊走上前去，用犄角狠狠一戳，羊角击中了第二只狐狸的腰部。狐狸顺势倒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站立起来，他连忙向洞外逃去。尼尔斯本来想继续对付第三只狐狸的，可那一只早被吓跑啦！

“今晚，他们总算是尝到羊角的滋味啦。”尼尔斯看着仓皇而逃的狐狸说道。

第三节地狱谷

赶跑了狐狸以后，羊群和大雁们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啦。尼尔斯也钻进白鹅翅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第二天一早，公羊驮着尼尔斯在岛上四处转悠，他还介绍了岛上的风景。原来这个岛是由一整块大岩石礁构成的，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只有顶部是平坦的，看上去像是一幢巨大的房屋。公羊先是带着尼尔斯参观了山顶上的草地，那里水草丰盛。尼尔斯觉得，这里非常适合羊群们，简直就像专门为羊群而准备的。山上全是羊喜欢吃的酥油草和一些气味清新的青草，几乎没有别的杂草。

公羊驮着尼尔斯登上山顶，站在峭壁上向下张望，一览无余的美景尽收眼底。最先看到的就是茫茫的大海，蓝色的大海沐浴在阳光下一派宁静。只有在靠近岬角的地方，大海溅起阵阵白色飞沫。正面朝东是果特兰岛，另一边是整齐的海岸线看不到尽头。朝西南方向是大卡尔斯岛，样子和小卡尔斯岛差不多。公羊走到峭壁边上，尼尔斯看到峭壁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鸟窝。在下边蔚蓝色的海水里，黑色番鸭、绒鸭和海鸥正在海里悠然自得地捕食鱼虾。

“这里真让人向往啊，”尼尔斯说道，“你们这地方可真美啊！”

“是啊，这里的景色的确不错，”公羊说道，他动了动嘴唇，像是还要接着说下去，但是他只是长叹一声。过了一会儿，公羊说道：“如果你独自在这里散步时，要千万留意脚下的缝隙，这山上有几处宽大的裂缝，有一处最大的我们叫它地狱洞。如果要是失足掉了下去，肯定会一命呜呼的。”

尼尔斯觉得这话像是专门嘱咐他的。后来公羊又驮着他来到海滩上，尼尔斯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巨人就是这些石柱。公羊说他们把这些叫作“海滩上的中流砥柱”。尼尔斯站在那儿一步也不想离开，他觉得如果这些石头真是妖魔鬼怪变成的话，那么它们本身就长得够奇形怪状的了。

虽然海滩上的景色非常美丽，但是尼尔斯还是喜欢山顶。因为这里看起来太凄惨了，几乎到处都可以看见羊的尸骸，或许狐狸叼走羊羔后，就是来到这里细细品尝的，还有一些完整的尸体堆在那里。残暴的狐狸不仅用他们填饱肚子，即使他们吃饱以后，还残忍地以咬死他们取乐。看见这种情景尼尔斯觉得很难过，他不想再在这里停留。

公羊并没有在这些骸骨面前停下脚步，而是默默地走了过去，可是尼尔斯却做不到对这种惨状熟视无睹。公羊朝山顶上走去，登上山顶以后，他语重心长地说：“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惨状都不会无动于衷的，狐狸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狐狸也得生存啊？”尼尔斯或许是想到人们常常猎杀动物们，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得没错，”公羊说道，“可是有些动物捕杀猎物仅仅是为了自己生存，而狐狸呢？你也看到了，他们却不是那个样子，他们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猎物，但是狐狸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是一群伤天害理的罪犯。”

“那么，这个岛的主人呢，就是那些农夫们，他们应该帮助你们啊。”尼尔斯说道。

“他们是来过好几次，可是他们一来，狐狸就躲进山洞或者地缝里，农夫们根本找不到他们。他们的猎枪也没有用武之地。”公羊说。

“老人家，您不会是让我去对付狐狸吧，我只是个拇指大小的人啊，我怎么能够对付得了您和农夫都制服不了的家伙呢？”尼尔斯一脸无辜地说。

“我知道，有的人虽然个子小，但是他们的心眼灵活，其实他们一样能够干出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公羊见尼尔斯有些推诿的意思，若有所失地说。

他们没有再继续谈下去。尼尔斯来到山顶上，大雁们正在这里觅食。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心里为羊的遭遇愤愤不平。他想的确该帮帮他们，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是先找阿卡和白鹅商量一下吧，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好主意呢。”

过了一会儿，白鹅驮着尼尔斯越过山顶的平地，径直朝“地狱洞”那边走去。白鹅慢慢地踱着步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浑身雪白，在绿色的山上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他没有躲躲藏藏，依旧像往常那样昂着头挺着胸朝前走。在昨天的大风暴中，白鹅可是受尽了折磨，但是他丝毫没有因此而谨慎一些。只是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左边的翅膀也没有办法完全收回，而是耷拉在地上，看上去像是折断了一样。白鹅漫不经心地走着，似乎觉得周围不会有一丝危险。他边走还边啄着草茎，对周围的情况一点儿也不在意。

尼尔斯平平地躺在鹅背上，仰望着蓝色的天空，如今他骑鹅的技术可是一流的，不仅能做还能站，也能躺在鹅背上，对，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此刻，白鹅和尼尔斯都想不到，三只狐狸也爬上了山顶。狐狸们知道，要在这样一个开阔地带袭击一只长翅膀的鹅，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他们最初并没有打算去抓白鹅。但是他们此刻也没什么事，于是就跳进了一条长长的裂缝里，打算碰一下运气，或许能偷袭成功也说不定呢。他们蹑手蹑脚地行动着，白鹅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

就在狐狸快要接近白鹅的时候，白鹅突然试着拍了拍翅膀，但是并没有飞起来。于是狐狸们觉得，这只鹅肯定是不会飞的。知道了这点，狐狸们比刚才的劲头更足了。他们不再躲在地缝里偷偷摸摸地跟踪了，而是快速追了上去，一口气蹿上了山顶。狐狸们是想利用高处土丘的遮掩，更好地向白鹅逼近。狐狸们渐渐地要靠近白鹅了，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只要狐狸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能把白鹅抓个正着。于是狐狸们不再顾忌什么，而是一起扑上前去。

就在这样惊魂的一刻，白鹅发现了动静，他朝旁边一闪，狐狸们全都扑了个空。但是白鹅依旧非常危险，狐狸们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

白鹅跑出几步远，而且还是一瘸一拐的。尼尔斯倒骑在鹅背上，朝狐狸大喊：“你们这些坏家伙，羊肉吃得你们浑身肥膘，看你们胖得连只鹅也追不上啦。”

尼尔斯的喊声激怒了这三只狐狸，他们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朝他们扑来。

白鹅朝大豁口那边飞跑过去，到了豁口边上，白鹅扇动翅膀飞了过去。狐狸们紧紧地跟在后面，差一点儿就把他们抓住了。飞过地狱洞后，白鹅仍旧向刚才一样飞跑着。刚刚跑出去几步远，尼尔斯拍了拍白鹅的脖子说：“好啦，现在可以停下来了，狐狸没有追上来。”

这个时候，尼尔斯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号叫和利爪挠石头的声音，然后又听见有什么东西坠入谷底的沉重响声。尼尔斯转过头来，发现狐狸们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早晨，大卡尔斯岛上的航标灯看守见到一块桦树皮。不知道是谁从门缝下面塞进去的，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一行字：“小卡尔斯岛上的狐狸跌进了地狱洞里，快去把他们抓住吧。”

航标灯看守真的带着猎枪去了。三只可恶的狐狸终于被制服了，这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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