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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二中的一百二十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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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illloveyouforever.

作者简介

黄怀球,浙江慈溪人,曾就读于杭州第二中学。年7月毕业于杭州大学历史系,年获浙江省教坛新秀。现任教于杭州第二中学。

袁业涵老师(左三)与学生们的合影

(拍摄于年)

(猜猜哪个是黄老师?)

黄怀球老师与袁业涵老师的合影

(拍摄于年)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卫星上天,我落地,一晃惊觉五十;再入二中,业未竟,理想仍须努力;百廿校庆,海内比邻,情怀永相继;青春犹在,略忆师生朝夕。(年东方红一号人造地球卫星上天,亦是我名字的来历;我读书、工作皆在二中。)

我们那一年的生人很可能是文革造反派转世投胎而来,但却成了粉碎四人帮后的 批小学生。如今才明白,我们就是那一个一个的“阿甘”,串起了几多历史大事件。我们读书期间,“老人开始在南海边画圈”,年轻人随着崔健“一无所有”的摇滚嘶吼一同发泄,初高中六年的政治老师们奋不顾身地追逐着党的历次决议中的新概念新含义,刹那间雅尔塔体系又崩溃了,工作后的“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年中国入世了二中扩迁了……至今我们都是继续伴随奇迹发生的一代!非我之力,时也运也!我们的一切皆有时代烙印,恃情追忆,年少惘然,曲尽人散,星火点点。

那时小学毕业尚需考初中。杭州城不大,千年来的城市布局仍在——南北狭长的“腰鼓城”,少年宫(昭庆寺)、松木场西北方向外都是农田了。所以杭一中、杭二中在城内,学军在城外,其它学校教学质量也不差,还没有今天这么的“势利”。我们考的那年,二中分数 。

笔试成绩合格外,尚需面试,我清晰地记着这三问。入求是楼,依序候立,俄尔独进一室,内踞两青年教师,笑而曰坐。一问:进楼所见之求是楼牌匾字体为何颜色?对:青蓝色。二问:你所坐之长方形课凳其面切去一角尚余几角?对:……嗯啊,五个角……(共有三种可能性)。三问:你怎么评价你哥?(其中一师正于高中教授吾兄,故有此问。)对:……比较小气,老要跟我争东西。呵呵声中面试结束,幸未淘汰。一二日后,身为学生干部的兄长回家便厉声质问于我。待我入职教师队伍多年后,忽然忆及此事,不觉一怔:一问考查识记与理解,二问考查方法与过程(逻辑思维严密与否),三问考查情感态度价值观——三者乃教学目标之集成。谈笑间所问皆有指向,粗探学生全貌。

其时,杭州还是个熟人社会。同学中颇多教工子女,兄弟姐妹也恰是同学,薪火相继十多年的书读下来,老师就跟家里人差不多。三十年同学会上的班主任和多位任课老师都已是我们父母辈八十左右的人,谈起我们的父母家人如数家珍,丝毫不爽。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声音、气味、色彩、温度的感触比起文字来,能更快更准确地让你返身其境。

袁业涵老师那长长的扳来扳去罗列要点的手指,程小林老师那双独特的改造过的足球休闲鞋,竖立在跑道上的来健老师那黝黑泛亮被我们称为“支光”的头,张柏正老师救起排球后一个顺势的侧身翻,郦洁敏老师解释物理受力状态时“没放就要放,要放还没放”的口头禅,殷德法老师春游中捏着一个鸡爪在我们跟前晃啊晃的闲聊,阴雨天黄昏放学时我错认成妈妈的班主任钟承华老师;冯福昌老师撑着绣满星座的黑伞,吟诵“牛郎架天鹰,织女抚天琴”;周理镛老校长会走到你身边,一边继续有节奏地口授一边用指关节敲敲你的桌面,提醒你的不专心;蔡建伟老师讲到得意处,会踮起脚跟耸两耸,居然还能从教案中抽出一把塑料团扇挥几下;不出意外,很多男生后来找的另一半会透出吕虹老师的影子,那是人生层次的提升……

吴昆鹏老师教数学,林月琴老师教政治,是夫妻档,是教我们文科班的绝配。吴老师漂亮的胡渣一动一动,告诉我们文革时大家都忙于路线问题,而他专心于线路问题(无线电路)。后来我读到一二九运动中,清华物理系教授们告诫学生以学业为重更能报效祖国时,就联想到他。林老师唾星飘飞地传授经典答题套路,“说清原理挂好钩、联系实际不可丢、既反左来又反右、有左反左有右反右”。直至三十年同学会上,八十余岁,津液丰富,铿锵有力,身体遒劲,一如往昔,教育的青春竟如此长久……

也有一些文革遗风的举动,郦眉若老师因工作事项而很严肃地高声追呼周文楠老师“周文楠同志、周文楠同志……”,周老师则顶着他那瓦片式的头发闷步前行,我们都听成了“周恩来同志、周恩来同志”而相顾厄尔……

江润秋老师悄然带我们进入他私据的隐秘之所——灵峰,当时还人迹杳然,野坟裸露。那里也就成了我们一批同学常会去的静心冥想之处,如今再也寻觅不到这样心境的场所了。我真的好想回去啊,那方净土……

我们班颇有一些壮举,大家 大年三十年夜饭后在孤山打雪仗,湖山天地黑白太极,恣意欢呼空谷回音,青春挥洒天人合一,整个宇宙都是我们的。春节里几乎全班近五十人拥至一位同学家中吃大户,其家长还借了邻居家房间才摆下几大桌,忙了一整天对付我们这帮凶猛的青年饕餮,要知道当年的物质财富并不丰富……

80年代的校园,二中开风气之先,班级16步集体舞比赛,《成杰思汗》的配曲,穿的是刚进入大陆不久的牛仔裤,小男生还有些忸怩不适。两个星期一次的校园广播教唱,南风北渐,吴净兰老师全校教唱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粤语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粤语发音念一句跟一句,群楼间唐音回荡……二中老师有比我们更年轻的心!吴老师的音乐课让我们听亨德尔的《英雄凯旋回家乡》,那是中国女排年世界杯 获奖时的背景乐曲;大家唱威尔第的歌剧选段《夏日泛舟海上》(《女人爱变化》),拉着我们一大帮同学进了古典乐堂;吴老师还会不经意谈起她在 文工团的朝鲜经历。学校邀请中国最早的两个南极科考队员来校做讲座,于是我们很早就知道了磷虾、贼鸥;还请了会唱诗词的老先生,于是留下了音韵格律的兴味……

历历在目,我记住的全是学校和老师们个性的一面,如何努力读书早已忘了(似乎也不努力),但二中给了我不甘堕落的良知,一日不受新知愧念顿生的习惯,还有一颗自由不羁的心。身心健康,绝不偏颇,没有引刀自宫只为事业而罔顾生活情谊,我们日日沐浴、潜移默化的是没有异化的人性光辉!

二中竺可桢长廊的东头长椅背上有一段铜制铭文:Dedicatedtothememoryofourteacher,Mr.ChenHuigen,whotouchedourlives…那是比我们高三届的85届同学为感恩陈惠根老师而敬立。依据我所记忆,他课堂中片言自语的灵光乍现式的插话中,应该跟我父亲一样的年龄,年日军入城,杭州大雪,接生时因拉扯右肢而至残疾,所以是位独臂神师。自言读书时亦喜欢打斗,以单敌双不落下风。

满堂课左臂翻飞,整版整版的板书;唇齿翻飞,中英文夹杂,间带杭州方言。最有特点是在黑框眼镜的掩映下,白色唾沫在嘴角处涌动涌动、堆积堆积,但飘散度不高,前排同学无需撑伞。他坚定地用英语解释英语,用的是LongmanEnglishDictionary,每节课都是大张大张他独臂打字印发给我们的英文讲义。一次,他指着讲义上一处模糊之迹,解释是因为天热汗滴蜡纸所致,然后引发了对个人和教师整体命运的感叹,直言他是在培养教师的掘墓人,还张嘴僵直身子比划了一个躺在其中的样子。当其时,教师社会和经济地位渐至 点,太阳底下最崇高的职业仅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在社会价值观迅速向久违而渐至的财富靠拢的背景下,改为太阳底下最贫穷的职业更合适,尤其是年轻人没有一定的信念和操守是耐不住的。当时二中的学生几乎没有人会去报考师范专业。

我从未想过为人师,阴差阳错入了行。刚工作时,内心自卑,与同学交往抬不起头,真心愧对我那些二中老师的培养。一直以来,我自己都感觉在学校里,我是最不像老师的那个,可能因为我内心没有真正融入过。时过境迁,我也到了当初老师们的年龄,不会再纠结于社会价值观的取向,天命之年来醒悟原来当老师是我这半生的历练方式和途径,但我知道我还未拥有那些老师们的情怀,我还不够虔诚。我于二中尘埃一粒,二中悦纳吾侪;二中于我精神家园,我有亏欠于它。也许一辈子也达不到老师们的情怀,但我知道我起码要传承平等、宽容、责任……

陈惠根老师、二中老师触及的是我们的生活和灵魂,我会始终感动和激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任继长老师是较奇特的一位,时任教导处,随身配哨子,校园中不定响起一声,随后是一声“同学!你过来……”。最惊险的一次,莫过于我受同学之惑,在求是楼前的喷水池里手绕鱼线抛下了空鱼钩,居然钓住了一条饿疯了的鱼,兴奋莫名溜鱼时,任老师一步一步踱了过来,鱼在水里挣扎,我在呼吸中挣扎……终于一切结束了,可怜的鱼拖着鱼线从我颤抖的手中挣脱了,我和同学从任老师狐疑的眼神中挣脱了。之后几天课间,我都会到池边,祈祷那条红鱼不要肚子朝天浮上来。

每年校运动会上,三千米的长跑队伍中,必定有他穿着军球鞋的身影,那是一道怎样的风景哟!伴着咚咚咚砸地的脚步声,盘旋于头顶的侧发一点点松动,垂下来垂下来,长发及腰,然后边跑边用手把它一圈圈盘上去盘上去,操场一圈又一圈,头发一圈又一圈……执着地跑着,执着地盘着。

一日群生操场边相谈甚欢,言辞间连呼任继长老师光辉形象“任秃”,不虞任师忽然闪现,一生背向沉浸纵情欢叫,余皆死色。恍如隔世之默然后,唇齿牙关处低沉滚雷连绵数语:“ ,你们说的是实情;第二,你们长辈中也有秃的,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你家长辈;第三,别看你今天没秃,不代表你将来不秃!”逻辑完整,兴尽而去,置群生呆傻无措。忆及此处,轻抚头顶,卅年一谶,无语凝噎。

一代皆有一代之任务,一代皆有一代之风采,时局之要求、角色之担当、个性之发挥。御下如束湿薪,窃以为任师直追酷吏列传,酷在他的执行力。

美术戴伯乐老师,在初中教我之类不开窃的有点可惜了,那些身体和心理早熟、有艺术天份的同学就另说了。不过也记住了“黄公望子久矣”的名字来历;记住了唐伯虎骗酒喝的“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白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记住了画兰花的破凤眼;记住了乱轰轰的一些皴法……绘画作业基本不入戴师法眼,每次六十余分,以示安慰。有次画肌肉男站立石膏像,我被自己的画作惊呆了!感觉已经到达了人生的高潮,念必撼动吾师。结果70分,天吶!我的绘画前途崩塌了,直至高中我还沉浸在画日本兵和新概念英语中戴礼帽的胖子的低级趣味里。但我自认为戴老师培养了我相当不俗的鉴赏力,当然这与我绘画功力并无干系。

高中时,戴师受女生数量可观的文科班邀请,开设讲座。两节连课,西装革履,白衬衣红领带,得意处手掌撩额前垂发贴于侧际,此艺术手法不同于任继长老师之长跑途中盘长绺于圆颅。高中或许我稍开窃,讲的是东西方的艺术比较,山水长卷与教堂壁画,侧重东方传统,“千山堪入画,只取一青峰”。那时的伯乐,身材与声音俱雄浑,余音袅袅。与我更有绕梁意的是,大学里读《美的历程》,李泽厚讲的也是东西的艺术思想比较,戴师所讲的中国画的透视,今天只不过给了个哲学透视的说法。艺术和哲学的兴趣源头在我们中学时代就被明确开启了!

我们读书的年代,百废待兴。20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人文科技严谨探究的一个高峰,所以大家追求的都是知识和兴趣,而没有纯粹异化为成绩和敲门砖。例如有很多知识竞赛,要卖弄的也是博闻广识,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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